【邦良】《别无他选》4
第四章
张良回到自己暂时住着的旅店，放下背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冲了把澡。
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。
洗完澡后，张良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，一边走到客房自带的写字桌边，拉开背包拉链从背包里拿出刘邦给他的那一大沓资料，放到桌上。
“……呼。”张良再次深呼吸了一下，但实在提不起劲去看。
他转身走了两步就直接仰面躺倒在床上，尚未擦干的头发把被子沾湿了一小片。
并不怎么困，但是好累。
张良默默地望着天花板，回想着这半个月来遇到的所有事情。
潜入阴阳会获取情报，等待上级指令再伺机促成内战，暗中监视并且削弱华西区的黑道势力……这就是张良的任务。
类似任务的执行者也不止他一人，但他们相互之间并不认识，除非有长官安排。
从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天起，张良就作为一个特工被政圌府部门培养，除此以外的任何一个身份都是被捏造出来的。
张良忠于国家，这一点毋庸置疑，但他却始终无法忠于自己。
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离开部门而接触到真正的“社会”，张良内心自然地对陌生的人间烟火产生了好奇和期许。
然而张良也很清楚，自己的身份是个卧底。身边那些看似接近的人，实则和他隔着万丈深渊，他却不得不继续和那些人装作同类，不断地欺骗、算计、堤防。
于是当他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，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依赖的人。身份的特殊性使他哪怕面对看上去再和善的人，他也必须做好对方突然亮出刀子的准备。
至于与他使命直接相关的“长官”或者“政圌府”？在他眼里几乎所有的上级都是一个样，形象都是那么冰冷而空洞。
不过张良的同僚们从来不会这么觉得。从小接受训练和洗脑，身为特工即便不狂热也总有一颗炽热的心。
张良的心理天生便是与众不同的。他无法感受到太复杂的情感，例如崇拜。他也无法感受到太极端的情绪，例如恨，又例如爱。他可以理解，但就是感受不到。
这种特质使他比一般人更加纯粹。他能够心无旁骛地去完成一件事，学习一项技能，总是保持理智，全面地看待问题。
这种特质使他自信，使他清高，偶尔也使他痛苦。
正如现在，他突然感受到了心理压力带来的不适，而在执行任务前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。
张良闭上眼，试图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他是个优秀的特工，他不会因为钻牛角尖的想法而让自己陷入迷茫，意志不坚定对卧底来说是大忌。
张良目前为止接触到的阴阳会成员都比他预计的更“和善”。有些边缘化的成员甚至有正经的兼职，平时看上去和普通的正道人士没两样。
刘邦的队伍主要是充当打手，自然更加凶狠，但那也是对外不对内的。至少目前张良还没见过有内讧的情况，这其中不排除刘邦领导能力强的可能性。
按张良的原计划，最好是能混入一个以经营生意为主的队伍，那样才能最大地发挥自己的优势，同时也更容易接触到一些内部情报。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，他遇到了刘邦。
张良暂且无法判断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，但他隐隐觉得刘邦会给自己带来惊喜。
和刘邦认识时间不长，也足够张良对这个男人有大概的认知了。
对于一个被外人如此忌惮、号称对阴阳会顶层极度忠诚的狠角色，张良却并未从刘邦身上感受到那种忠仆该有的盲目。
另外还有一点，就是刘邦这段时间确实对张良不错。刘邦没有为难他这个新人，也没有冷落他，甚至还把手枪还给了他。这令他有些想不通，若非他一开始就“心怀不轨”，刘邦估计能短时间内刷掉他大半的好感度。
这么想来，刘邦御下手段还真是高明，难怪能升到干部的位置并让那么多下属对他言听计从。
一想到刘邦，张良就不禁想到那张总是似笑非笑的脸。唯有警惕的直觉能让张良感受到那笑容中夹杂的冷漠。
有时候，刘邦带给张良一种亲切的印象，不是因为他善待张良，而是因为他和张良一样看似同伴众多实则无法依赖任何人……
“滴滴滴——！”突然手机铃声响起，张良瞬间回过神，起身去拿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。
从任务开始到现在，张良还不曾接到一个电话，他和自己长官的联络也一直是通过公共电话的暗线。
拿起手机一看，来电显示的备注是刘邦。
张良愣了愣，然后接通电话：“喂，邦哥？”
手机另一头传来语气轻松的磁性嗓音：“我说过，你直接叫我姓名就行。”
张良从善如流地改了口：“噢，刘邦，你找我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这么晚了，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？”刘邦还没说正题，而是关切地问了一句。
“没事，我还没睡呢。”张良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熬夜的行为会不会让对方起疑心，毕竟他傍晚的时候就已经离开据点了，应该没什么好忙碌的事情才对。
刘邦似乎并没有在乎这个细节，接着说道：“没吵到你就好。明天你收拾下行李吧，我下午来你住的地方接你。”
张良现在暂住的旅店正是刘邦帮他找的，钱也是刘邦垫付的，刘邦自然知道地址。
张良不解地问道：“……是要我换地方住吗？”
“对。”
“好的，我明天等你过来。”
张良没有多问任何一个问题，仿佛任凭刘邦安排。刘邦对张良这个听话的态度很满意，语气中笑意更甚：“等着，我会给你个惊喜。晚安。”
“呃，晚安。”张良被这莫名其妙的话给弄得云里雾里，跟着道了声晚安，然后等对方先挂了电话自己再挂。
不得不说，刘邦对张良的态度令张良实在感觉不到这人是自己的上司。
（我老毛病又犯了，坑总是越挖越深……算了放弃治疗_(:τ」∠)_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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